吉小吉

总给山猪做细糠

天气预报

很短,复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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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穿过楼房,又穿过田野,再穿过林间,带着夏天的热气铺散在王也的后背上。


近几年的夏天来的都早,唯独今年不是,今年夏天来的很晚而且雨水来的格外频繁。王也最近喜欢看天气预报,很有意思,是一种非常平常的预测。


他遛弯的时候看那些住在一楼的一家几口,每天晚上准时看的一定是天气预报。


张楚岚问他,怎么不直接算一下子得了。王也说——算?那多没意思不是。


王也在北京二环里穿着人字拖遛弯,白背心灰裤衩黑拖板,一套下来颇有一些搭配哲学。


他在北京的灯红酒绿而厚重醇香的街道里遛弯,卖冰棍的老婆婆和他很熟。但是最近几天老婆婆都没有来了,仔细回想起来,好像从王也小学开始,老婆婆就已经是一个很老的老婆婆了。王也没有再想别的,只是心里暗暗可惜了一下——离别是一件和道别无关的事情。


东四十条那边几个弯弯绕的巷子,是王也非常熟悉又喜欢的地方,他小时候会跟小朋友在这里扔沙包玩,那会北京还没有这么多逮着什么都拍照的小女孩,比“微信还是支付宝”听的多的一句话是“得嘞,扔沙包儿去”。他又忽然有点想念那个卖冰棍的老婆婆了。




自从慢慢从那群怪人的世界里抽身出来,王也开始品味张楚岚一样的生活。开始用带着欣赏却依旧批判的眼光审视自己,他觉得自己还能过得去,还不是很怪的一个人,没事儿也能整两口。


有一天,具体哪天忘了,诸葛青大老远跑来北京,美其名曰避暑,王也听完这个理由笑的嘴咧到后脑勺,但是却还是说:行吧,我们这儿纬度高。


结果事态一发不可收拾,诸葛青跟王也俩人互相拽着逛了一天国贸和东方,拎着几袋子衣服——上至德尔沃下至优衣库,坐在摊儿上来了两份炸酱面。他们两个人嗦面的声音格外响亮,听起来就很有钱。


王也说:这个,比那些值。衣服,差球不多,吃饭,个顶个大事儿。


诸葛青眯着眼睛翻了一个不动声色的白眼,从对面能看到眼球转了一圈,他以为别人不知道。


王也没有明着拆穿,问他是不是酱崩眼睛里了,顺手撕了一截手纸。



诸葛青是一个彻头彻尾不客气的人,鼻祖级别。他来之前问王也,酒店定了没。王也很敞亮不客气,说,没有定你自己看着弄。


诸葛青拉着行李到王也家门口之后,他说“你说的咯,看着弄。我看这里不错,合我口味,很土。”

“滚。”然后王也接下了行李。



他们现在说老不老,说年轻也不年轻了,如果他们在上班,就是最容易无故被辞退的年纪。


很多其他的普通人,一直觉得这两个人好像少点什么,不是人间烟火气,不是沉淀,不是内涵。但是就是少些东西,少的这些东西让他们两个和普通人不一样了,无法融入,无法接受。


“老王。”


“噢,咋。”


“从那之后,再没上山,难吗。”


“内样儿吧…反正也没什么人坑我不是。你倒好的,什么都不变,安排得很。”


“就不要提。我的想法很多,我的责任成了枷锁。”


“得了,来避暑的,也不至于说这么凉快的事。烤鸭吃吗。”


“不是说全聚德很差?”


“哎,我地道北京人,能让你吃全聚德么。明儿望京走。”


“走。”


他们两个在夏天穿的差别很大出门,却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水果玉米,回头率很高。


王也一边啃一边说“青啊,你这样儿明天估计娱乐板首页了。”“诸葛青不顾形象当街啃玉米?让他发。又不是说我同性恋。”


王也一愣“真有这事儿?”


诸葛青又是那样一个不动声色的白眼,但是他的意思这次不明确了。


“青啊,你多久没正儿八经演电视了?”


“您可别,我前两天才上了一部星,到你这儿成社会蛀虫了。”


“不是内意思…”


他们两个一路从蓝港走到工体,差点把鞋底磨出洞,才觉得天气有点热。商量商量,回了王也家。



“天气预报快开始了。”


“哟,您老人家还有这个爱好。”


“你多看看就知道了,天气预报是特别有意思的一个栏目,你不懂,你小。”


诸葛青没说话,只是默默听到电视机说:北京,晴转多云,26到30度。



“我回了呀,老王。”


“你回哪儿去?”


诸葛青把眼睛睁开,没有说话。他只接过行李,背过身来关上了门。


王也现在门口,面对着猫眼,却没有向里看。他这时候突然想到——好像很久没有看到那个卖冰棍儿的老婆婆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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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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